睁眼,头顶是摇摇晃晃的帷帐。
清风穿堂,珠帘微动,珠玉彼此碰撞,声响清脆。
我的脑子尚且混沌,呆楞了一会儿以后猛然翻身坐起,又觉得头疼欲裂,不得不抱住头。
“你醒了?
把药喝了。”
叶热的药碗不由分说地塞进我的手中,我一抬头就看到了神色冷凝的云寒霜。
恍惚间以为身在梦中,我张嘴呢喃:“寒霜……”云寒霜动作一顿:“你叫朕什么?”
我骤然清醒,捧着药碗有些无措,只能垂头道:“臣头疼糊涂了,胡言乱语,陛下勿怪。”
云寒霜探究的视线落在我身上,灼热至极。
“你为大渝立了功,朕自然不会怪你。”
良久,她淡淡道。
我松了一口气,随即有些紧张:“萨珊那边……输了武又想比文,阿伶站出来作诗骂了他们一顿。”
云寒霜冷笑,“什么东西,也敢挑衅大渝?
应当会安分一段时间了。”
等大渝休养生息,来日再见,就是另一番场景了。
我心中的大石落地,长舒一口气。
“怎么不问问你自己?”
云寒霜话锋一转,“太医说,你五脏衰竭,有油尽灯枯之兆……你一个年轻人,怎么会搞成这样?”
我才发现这口气舒早了,干巴巴地道:“先天不足,先天不足……先天不足,武艺还能这么好?
与问辰……有八分相似。”
云寒霜的声音幽幽。
我浑身僵硬,张了张嘴,没有说话。
沉默弥漫开来,云寒霜突然伸手扒我的衣服!
我惊叫起来,死死捂住自己的胸膛,活像被强抢的良家妇男:“陛下不可啊,臣心里只有臣的亡妻!
实在不行再装阿妤……”云寒霜没有搭理我,只是在我的肩膀上摸索:“没有……怎么会没有?”
我知道,她在找我身上的伤疤。
多年征战,我身上早就伤痕累累。
和云寒霜缠绵的时候,我还问过她:“会觉得难看吗?”
云寒霜轻轻吻过那一道道伤疤,低声说:“不会。
以后,你就是在战场上毁了容,朕也能凭这些认出你……”我的表情平静下来,声音也有些冷:“陛下,我不是叶将军,您……死心吧。”
”他被你害死了,不会再回来了。”
即使回来,也不会再爱你了。
不要以这样的方式,逃脱内心的愧疚。
云寒霜的动作僵硬住,眼中有泪水翻涌。
她放开我,自嘲地笑了笑:“是朕想多了……你当然不是他。”
“他也不可能在我面前,那样维护别的女人……”这一刻,她好像褪去了所有坚硬的外壳,只剩下柔软。
我的手指动了动。
云寒霜起身:“吓着你了?
快回去吧,林妤和思瑶也很担心你。”
“注意身子,年纪轻轻的,别动不动晕倒,大渝的未来,还在你们手中。”
我谢了恩退出去,深深地看了一眼宫殿。
然后转身,毫不犹豫地离开。